“赏罚分明，是我醉梦楼的信条。”
白雅律甩手一丢，几封信纸被扔在了花依然面前的地面上。
只是匆匆地扫过一眼，信件的内容花依然大致了然，越看越心惊的同时，最后信件的落款直接让花依然瞳孔紧缩！
“这，这是诬陷！”
花依然紧咬银牙，大声道：“还望师父明察！”
“其中或许是有夸大之言，但是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，你确实有意阻拦了部分消息的传递，其中很大一部分...都和那个名叫余尊的男子有关。”
白雅律缓缓地摇摇头，又抬头看着那张画像。
“我曾经教导你，作为杀手，要做到心无旁骛，不要被情感左右了情绪...”
“不管真相如何，今天你的表现，让我很失望。”
“...弟子知错。”
白雅律缓缓地说：“知错当罚，至于怎么来，我自有决断。但是这段时间，你先自行禁闭，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，好好调整调整状态，不准踏出房门半步。”
顿了顿，而后又继续道：“....不要给接下来的任务带来任何负面影响，明白了么？”
“...是。”
“知道了就退下吧。”
“遵命。”
花依然暂时松了一口气，忍着疼痛起身，向着白雅律行礼后，缓缓地退出了房间。
“师父已经知晓了余公子的存在，现在在师父的眼底下，我又不能帮余公子做些什么...但是好在师父话没有说死，还有回转的余地。”
运转真气，平息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后，直到出了房门，花依然才敢放松下来，长吁了一口气。
“不能给余公子带去麻烦...我必须要自己解决才行。眼下的任务就是个机会，如果我能够完美地完成任务的话，师父说不定就不会追问此事了...！”
花依然下定决心，在接下来的这段闭馆时间里，一定要认真的修练。不能让对于余公子的情感成为拖累自身的负赘，而要让她们成为自己努力的动力！
。。。。。。。
花依然走后许久，白雅律才幽幽地长叹一声。
“...太像了。”
她努力地让花依然远离情感，她本以为，自己这曲高和寡，心高气傲的徒弟，不会看上那些可笑的男人们，能够远离那些纠葛，不再忍受不必要的痛苦。
可是现在，她才发现，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，花依然已经走上了一条和自己相似的道路。
她刚刚看着花依然，不由地在想一件事情。
自己以前在别人眼里，是不是也是会为了师尊舍弃理性，连命都不要的疯子？
“....恶。”
胃酸在翻涌，明明已经远离人群，不再信任任何人了，胃痛这毛病却像白雅律最忠实的伙伴一样，这些年来一直跟着白雅律，阴魂不散。
刚刚她说看着花依然觉得恶心，并不是在辱骂白雅律。
她是真的犯恶心，不管是那神情，还是表情...
实在是和很多年以前的自己太像了。
一只手撑在桌子上，另一只手捂着肚子，白雅律咬着牙，脸上满是冷汗。
过了好一会，白雅律才缓过劲来，抬起头来，看着墙上的画像。
画像上，师尊楚御如同记忆中的那般，微笑着，以温和的眼神对待着她们师姐妹。
可是唯独对她，那份眼神之中，却总是带着愧疚和歉意。
——为什么，为什么要那么看着自己？
每当这个时候，白雅律总是想要大声地质问师尊。
——明明，明明可以不在意那些事情，为什么，为什么要让我不断地想起来？！
可是她从来没有一次问出口，只是冷冷地看着师尊给予自己特殊的关照。
这并不能让白雅律高兴起来，因为她知道，她们都知道，这种特殊...并不值得艳羡。
大概是从那时候起，就落下了胃痛的毛病吧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干呕什么的...净是些让人不愉快的回忆。
所以当有人和她说，去复仇吧，只有仇恨真正地终究了，师父才会不会再以这种态度来对待自己了吧。
可笑的是，当时的自己信了，信以为真。对师尊的情感和内心深处的黑暗结合在了一起，那大概是白雅律这辈子最疯狂的状态了。
然后师尊就死了，什么都没有了。
留给白雅律的，只有越来越严重的胃痛和无止境的繁琐杂事。
甚至现在连师尊的画像，她都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追思。
她说，斯人已逝，为了死人而扰乱现在的，甚至是未来的生活，真的值得吗？
她们说，作为一个为了人间大义，大义灭亲的英雄，不应该露出那样的表情，不该有那样的想法。
她真正地所思所想，就这样被掩埋在了众人的七嘴八舌中，不说的话没有任何人在意，可是但凡她想说出来，就有无数的人有无数的理由来堵住她的嘴。
就像杀死师父之前...她们也有一堆的话语，让自己去承受那所谓的责任。
只不过现在师父已经死了，那些话语...说不说都没有意义了。
白雅律抬起头，她感觉，她好像感受到了某种目光。
“...师尊，是您么？”
似乎陷入了疯狂一般，白雅律抬起头来，看着画像上的楚御，清冷的面容之上也浮现出了让人惊骇的神情。她开口，似乎在自言自语，似乎在和画像上的楚御说话。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您还在看着我，还在看着我对不对？”
“...啊，是啊，我也明白，师尊您一定是在看我的笑话，笑我的不成熟吧？我知道，我都知道....”
“可是，可是即便如此，我，我也要和师尊，向师尊您说出来！”
“我，我知道我罪该万死，听信那些奸邪小人的谣言，一时间昏了头脑，才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，无可挽回的错事出来！”
“不，不仅是我，不仅是我！她，她，她！还有她们，全都该死！”
“师尊您不是经常教导我们，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么？有仇报仇，有怨报怨，不也是您交给我的么？！”
“她们也说，我应该向真正的仇人复仇！我会的，师尊...我会的！”
不甘，痛苦，愧疚，疯狂，此刻全都汇聚在了白雅律精致的面容之上，此刻用疯狂来形容她已经是词穷的表现了。
“我会向我的仇人复仇的！我会把她们全都杀掉，杀不掉的，就全都毁掉！对，毁掉她们！”
“....嗯？啊，对，您说的是。”
“我也有错，所以，我也会使我的目标之一，我说了，一个都逃不掉！”
“呵哈，呵哼哼哼哼....哈哈哈哈哈哈！”
隔音的房间中，回荡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。大概谁也相想不到，平日里如同空谷幽兰一般不染凡尘的白雅律，会如此这般疯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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